两则关于「邪教」的公案

原文:Two Cult Koans

一位在 Ougi 大师门下修习的新手理性主义者,被朋友斥责道:「你整日听你师父讲道,满口『理性』这个,『理性』那个——你怕是入了邪教吧!」

新手闻言,深感不安。是夜,他辗转反侧,耳边尽是那句「你入了邪教吧!」的回响,就连梦中亦然。

次日,新手找到 Ougi,述其原委,言道:「师父,我终日惶恐,忧心此地实为邪教,而您的教诲不过是些教条。」

Ougi 答曰:「汝于路边拾得一锤,若售之,价可高可低;若留之以钉钉,其价值岂会有假?」

新手道:「看,这便是我所忧虑之事——您总是这般玄之又玄的禅机妙语。」

Ougi 道:「也罢。我且说得直白些,摆出些无可辩驳的道理,以证你并未误入邪教。但在此之前,你须戴上这顶傻帽子。」

Ougi 递给新手一顶硕大的棕色十加仑牛仔帽。

「呃,师父……」新手迟疑道。

「待我与你分说明白,」Ougi 道,「你自会知晓此举之必要。否则,你便继续彻夜难眠,琢磨这到底是不是邪教吧。」

新手戴上了牛仔帽。

Ougi 言道:「汝欲复述我言至何时,而未解其意?纷乱之思,始于执着于己之所好。你过于在乎自己身为理性主义者的形象,来我这里,不过是为求个心安。倘若你是真心求知,不预设任何立场,你自会想方设法去勘破心中疑云。正因你要消解自身的认知失调,才甘愿戴上这顶傻帽子。我若是个歹人,大可让你为此奉上百两纹银。当你专注于现实世界的问题时,你的见识是价值连城还是分文不值,很快便会昭然若揭。你就像一个剑客,总忍不住偷瞄四周,看是否有人在嘲笑他——」

「好,」新手打断道。

「是你自己要听详尽版的。」Ougi 道。

这位新手后来继承了 Ougi 的衣钵,人称「二之太刀」(Ni no Tachi)。自此之后,他便不许门下弟子在辩论中引用他的言语,并告诫道:「但用其法,莫言其名。」

一位新手理性主义者找到 Ougi 大师,言道:「师父,我担心我们的理性道场……嗯……有点像邪教。」

「此乃大事。」Ougi 道。

新手等了半晌,Ougi 却再无下文。

于是新手又开口道:「我的意思是,抱歉,但非得穿这些长袍、戴这兜帽——感觉我们跟那该死的共济会似的。」

「啊,」Ougi 道,「原来是为这身行头。」

「可不就是为这身行头嘛,」新手道,「这看起来太不理性了。」

「我自会为你解开所有疑虑,」大师道,「但你须先戴上这顶傻帽子。」言罢,Ougi 拿出了一顶绣有新月与星辰的巫师帽。

新手接过帽子,端详片刻,终是按捺不住,沮丧地喊道:「这顶帽子能有什么用啊?」

「既然你如此关心衣着与概率论的相互作用,」Ougi 道,「那么,必须戴上一顶特殊的帽子才能领悟其中奥妙,想来也不足为奇吧。」

当这位新手修习至研究生之位时,他为自己取名「凡僧」(Bouzo),并从此只在身穿小丑服时,才与人谈论理性。